血浆流淌在富人区考究的白板岩街面上,顺着地势汇入一个个下水口。
“王妃菲莉娅”的宽大的山茶叶和山茶花卡在下水口上方,像一只只小船随着血泊打转,仿佛在等待接载惊恐的灵魂们,好防止它们随着血流坠入深渊一般的下水口。仁爱的菲莉娅王妃。
软刺荆棘们有些失控了,它们时不时会爆开,然后新的再疯长,继续吞噬血肉。空中下起了血雨,浇灭了孙秘书夹在手中的烟头。
孙秘书去看苦丘,现他仍在盯着大屏幕看,津津有味,对周遭的地狱视若无睹。
孙秘书咂吧着烟头里黏腻腻的血,听着让他几近失聪的渗人音浪,蹲在地上不停打着寒颤,然后吐了出来。秽物顺着血流掉进下水口。
没人死,还是没人死。孙秘书大口大口吐着酸水,他今晚本就没吃什么东西,他干瘪的胃袋剧烈收缩。姜轻巧的异能就是这样,吞噬掉一个普通人也得要三分多钟,在那之前,人很难死掉,除非自&杀。
孙秘书看着一根根细细的荆棘从人们的四肢里钻出,像蟒蛇吞咽猎物似地伸缩扭动着,肉眼可见得变粗。预计几分钟后,荆棘最后会从头颅里伸出,终结他们的痛苦。人们看着自己身上的荆棘尖叫,尤其是当荆棘后继无力,炸开成一汪血雾的时候。
孙秘书没有去看姜轻巧,因为他知道她正在看着他,在犹豫是否要给他拍背。
呵,拍背,在这炼狱一般的地方去担心一个人的肠胃,真是个冷透了的笑话。
他回想着刚刚的情形,她动能力前一直在偷偷观察他,大概又是要揣测他的喜好然后作出迎合。
他装作冷淡的样子,像是不在意这场杀戮。她果然就平淡地动了屠杀,像是将无聊恐怖片的光碟插入投影机一样平淡。
“呕……呕……呕……”孙秘书将双手插在血泊里,吐得摇摇欲坠,
他感觉到姜轻巧到底是拍上了他的背,好像是在说着什么,大概是关心的话语,他听不清。
“呕……呕……呕……”孙秘书颤抖着招出屏幕,控制着周围居民身上的通讯器,播放着最吵闹的提亚族篝火曲,好将这漫天惨叫盖过。但效果不佳。
姜轻巧又在说着什么,她拍得更急促了些。
“呕……呕……呕……呕………”
孙秘书麻木地吐着,昏天暗地,吐着吐着,他就抬起了头来,麻木地看着面前扭曲翻滚的众生。姜轻巧一直在拍他的背。
时间的概念在他脑子里模糊了,似是愣个神的功夫,血色就不见了,目之所及全是娇嫩的新绿,中心区成了荆棘的世界。不见人影。
连建筑里也长满了,除了皇宫,整个富人区都被荆棘占据,绿色爬满高楼,从一个个窗户里伸出几米远,迎风摇摆。
“太多了……我的荆棘消化不了……”孙秘书终于听清了姜轻巧的声音。
“那就炸开吧,后续清理一下就好。”他呆滞地说。
砰!
所有荆棘同时炸开,海量的血水混着密密麻麻的白骨奔涌,犹如一亿个装满水的气球被同时扎破。一股匆匆汇聚的血浪冲毁建筑,将孙秘书和苦丘等反叛阵营的人尽数冲裹挟着冲飞。
势头很大,血浪竟攀上了陡坡,逆流而上,一口气穿过了三四个街区,最后在行政区停了下来。
“咳咳咳……”苦丘挣扎着爬起,咳嗽了一阵儿,埋怨道,“这么突然干什么?刚才屏幕里正好播到了精彩的地方。”
姜轻巧低头不敢言语,笨拙地去扶孙秘书。
其他人各个像死了一遍似的。飞兽队们颤抖着爬起,逃也似地飞向了高空,飞得歪歪斜斜。其余部门疯了似地脱着湿漉漉的血衣,只留个裤衩,在冷风中向着干燥的街道走去,脚步踉跄,虽然他们多半要走出很远才能如愿。
孙秘书用看怪物似的目光看着苦丘,他竭力不去看姜轻巧。
苦丘笑了笑,他读懂了孙秘书的眼神。他没再说什么,不准备搭理孙秘书,拧着衣服上的血水思索着后半夜该去哪里消磨。
“哎!你们挺狼狈啊,上来洗个澡吧!”
孙秘书抬头,看见从行政大楼十五楼窗户伸出脑袋的汪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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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完事儿了,还剩一点尾巴,别耽误了上午和黄家的会议。”汪山茶托着一杯茶站立,笑着说。
“嚯,这就是传说中的行政地下室啊,果然名不虚传……”苦丘像个山炮似的,在包间里左摸摸右闻闻,还抄起一个鼻烟壶咬了两口。
“怎么又来这儿了?在上面说不行吗?”鲁公子有些不自然地站着,他身上裱糊的保护色似乎吹之即破。
其他公子也大半如此,他们在包间里不安分地走动着,视线从不往角落去看。因为那里躺着他们零零碎碎的老爹,还没死,正直勾勾地瞪着他们。
“茅红豆,你这整得太血腥了吧。”汪山茶灵活地躲过天花板上滴落的血珠,看着染红了的整个包间,无奈地说,“差不多得了,多大恨啊?”
茅红豆笑吟吟地垂下手中从实验室加急送来的二十七号合成钢电锯。“这些老废物可是我最熟悉的人了,不光是五年后,五年前也熟,对吧?”她用电锯拨楞着鲁拖的脑袋,他已然是了一堆碎肉。
“从我几岁开始的?老废物们?”她重新拉开电锯,切割着鲁拖的脑袋,火星四溅,“话说你们吃了多少好东西,都快碎成渣了都不死……”
“红豆啊,差不多得了,你整得有点恶心了嗷。”汪山茶都快喝不进去茶了。
“少废话,你们聊你们的,再烦老娘就特么锯了你。”茅红豆头也不回,众人丝毫不在意她糟糕的言辞,只去看她曼妙的曲线。尤其是鲁公子他们,哈喇子都快淌出来了。
孙秘书站在汪山茶身后,穿着他从未触碰过的浴袍,用他摸过两次的毛巾擦着头。这都不是他经手采购的,他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材质,价值几何。
“唉,还有什么事儿没办完,你不是说还剩个尾巴吗?抓紧办完然后走。”鲁公子出言催促汪山茶。
“奥,你说得对。”汪山茶笑眯眯看着他,转头对茅红豆说,“红豆啊,后退一步好不好?”
“烦死了,快点。”茅红豆熄灭轰鸣的电锯,后退几步,露出淌着脑浆的鲁拖。他已经不去看他的儿子了,他怨毒的眼神一直盯着汪山茶。
“到底什么事儿?”鲁公子皱眉,摆出他不算弱的威势说,“汪山茶,我得警告你一下,在这件事儿上咱们算是合作,但你别以为你就翻天了。可别忘了,帝国六成的业务,八成的命脉,都掌控在我们这些家族手里。你这副磨磨唧唧的样子我很不喜欢。”
“呵呵,那我就不墨迹了,反正也只是一件小事儿。”汪山茶笑着拍拍手,包间门被打开,一队扛着专业设备的电视台记者冲了进来,长枪短炮般的录像机话筒对准鲁公子他们。
鲁拖皱眉:“汪山茶,你这是什么……唔!”
一株小山茶树蓦然挤破地板钻出,十几根枝条伸向鲁公子等人,枝头挂着的茶耳膨胀,卷起,将鲁公子等人紧紧包裹,让其动弹不得。枝条又贴心地往每个人嘴里塞了一个大大的茶苞,塞得满满的,让其口不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