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定神,戚将军向渊拓行礼道:“末将听闻祁国今日多动荡,百姓频繁起事,据传是因皇室行事乖张,朝廷懈怠公务贪赃枉法。”
渊拓冷笑:“一妻一子就这样被害不想着查明真相去安抚,还开棺验尸,谁给他们的胆子!戚将军这是何意,映射贺之将军甘落为寇也是因我皇室行事乖张?那你们这些为官为将的,便又当如何?”
戚将军立刻跪了下去:“皇上息怒!末将并无此意,虽说贺之将军是被冤枉遭此劫难,但皇上已对舒家尽力补偿。”
“补偿?戚将军,你道同寡人讲讲,补偿舒家什么了?”
戚将军硬着头皮回:“不但破例赐封娘娘为嫆华,还派娘娘亲赴乌山查明真相。”
渊拓的心沉了下去:“戚将军,难不成你忘了嫆华娘娘是如何去的乌山?”一甩手,手下的奏折恰好甩到了戚将军的眼前。
戚将军抬眼一扫,俯身下去尤自回道:“末将认为,祁国之事已在我国传得沸沸扬扬,皇上切不可兵剿匪,毕竟舒家数辈驻守边疆一心保家卫国,落此下场倘若再赶尽杀绝无法堵住悠悠众口。二来,自古有言,穷寇莫追,恐会有更大祸端。三来,贺之将军虽落草为寇占据乌山,但并未做危害我国之事,也并未伤百姓一分一毫,就连对待乌山的驻军,亦是以驱赶为主,并未伤他们过多,想必他只是一时愤懑想不开,倘若以真心感化之,说不定可化危为安,毕竟他驻守边关多年,祁国对他很是忌惮。其四,祁国那边形势不明,我国不可先出内乱。故,末将恳请皇上,以招降为主!”
渊拓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原本惨白一片的脸上渐渐有了些许血色。他在书案前坐了下来,道:“戚将军向来主战不主和,此次对舒家倒是额外开恩了,怕是有私心吧?”
戚将军咬咬牙,将身体俯得更低了,一语双关地道:“皇上明鉴,末将乃一粗人,一心保家卫国并无他想,今日之形势,实非末将之所愿!末将还想请皇上保留舒家军的编制,并将西边所有驻军全拨化给舒家军!”
渊拓冷笑:“留个编制有何用,姓舒又能如何,群龙之已堕深渊,日后也难恐又出头之日,掩耳盗铃!”
“末将再次请求皇上,留舒家血脉在舒家军!”
渊拓赫然起身,怒吼道:“寡人看你是老糊涂了!舒桓之一旦成为西边将领,乌山上还有贺之驻守着,你想让他们兄弟两人联起手来给寡人脸色瞧吗?!”
戚将军早已料到,立刻回道:“那便请嫆华娘娘回宫吧!”
“她只是个养女,还是寡人硬塞给他们的!你当关键时刻舒家会舍不得她?”
“在外人看来,毕竟是因了娘娘的册封舒家才逃离困境,舒家百世英名断不可毁于一旦,将军也好,匪寇也罢,贺之将军毕竟未做通敌叛国之事。嫆华娘娘损害皇嗣血脉,虽是无意,但不宜再久居祁国,令其回宫闭门思过,也不失为一警告!”
“回宫?”渊拓死死地盯着戚将军,本以为他真的是大公无私,可说到最后还是有私心在里面。他的确保住了舒家,保住了舒家军,这个方法虽然没明说,实则就是怕西边的舒家军会反,这一打一拉,确实能牵制舒家,也能解决问题,只是,明明是他戚家军与舒家军的争斗,明明是关乎国家安危之事,凭什么让一个无辜的蓁蓁来承担,她为戚家为舒家乃至为这个永乐国做得还不够多吗?
渊拓再次攥紧了拳头,冷冷地道:“你这便为嫆华娘娘定罪了吗?”
戚将军缓缓抬起头:“末将只道娘娘是‘无意’,不算有罪。”
书案上的东西再次被扫到地上,渊拓扶着书案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许久才瞪着戚将军低吼道:“你以为你这样做舒家军就该对你感激涕零吗?你以为软禁嫆华戚巽就会死心吗?将军,你小看你的儿子了!”
戚将军的脸顿时煞白一片,缓缓闭上了眼睛。
该来的,还是来了。
又是许久许久的沉默,外面传膳的公公已悄悄来过几次,还是未敢进门,三刻钟后,殿内传来了传人的声音,一公公立刻小跑入内,只见戚将军已站立起身,渊拓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传令下去,嫆华娘娘即刻回宫,褫夺嫆华封号降为美人,关入幽兰居闭门思过,未经召唤,不得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