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公公的声音很是急切:“严重吗?”
“幸好娘娘应该服用过抑制血脉流通的药,毒作得慢,未攻击要害,再加上有公公为娘娘服下的清毒丸,毒已解大半,脉搏弱应是药效还未完全散去所致,无需担忧。稍后老夫开方,三剂药便能大好。”
于公公道:“敢问军医,此毒是何来历?”
戚军医面色沉重:“这毒药倒是常见,来自江湖,几年前,老夫在京中的时候还真治过一位。”
“谁?”
“一个青楼女子,不提也罢。只是,这毒也伤过别人。”
“谁?”
戚军医看一眼床上的蓁蓁,未言语,走到几案前提笔写下了几个字:“将军一家。”
于公公大惊失色,干脆将戚军医拉出了门:“将军也中毒了?”
“不中毒,怎会下决心?将军一生为国,没享过几天福,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怎会中毒?”
“有人假传圣旨,以抚恤为名送来了粮食和美酒,当晚便倒了一片。夫人重伤未愈,公子年幼体弱很快毒,余下的人吃得多的不幸殒命,吃得少的也如娘娘这般初始昏迷不醒这几日才有所好转。”
于公公急切地道:“军医应当知道,皇上不会做这样的事,就算是为了逝去的舒家忠烈也不会这样做。”
戚将军立刻回道:“不然将军为何只是占了那鸟不拉屎的乌山?说是什么军事要地,对一个活命都困难的人,又有何用?!”
于公公冷静了些:“查出何人指使否?”
戚军医摇头:“查出了又能如何,已经落到如今田地,更是蚍蜉撼树,先保命吧!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于公公所认识的贺之将军并非贪生之人,戚军医的话很是奇怪,但也并非全无道理。他的心很是沉重,瞧着一旁的李雨依旧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不免更加焦急起来。门外闪过随从的身影,他知晓是信使到了,便悄悄移步而出,回至房中提笔却是一个字都写不出来。审时度势是他从小必学的,能做到如今的位置也亏了这点眼力见儿,他知道该写什么不该写什么才能取悦皇上,但是,头一遭,他想任性一下,想逆着这皇威,写一写蓁蓁的险境,写一写贺之的委屈,可是犹豫了一刻钟还是一字未落。
“公公,娘娘请您过去。”
听到这话于公公如蒙大赦立刻瘸着腿冲了出去。
“醒了?”
戚军医点头,小声回一句“无大碍”,便拉着李雨走了出去。
蓁蓁已半坐起身,精神看上去还好,更像是疲倦之极的样子,瞧见于公公向香桔使了个眼色。香桔立刻搬过一个矮凳放置榻边,无声无息地退到了角落。
“娘娘有何吩咐?”
蓁蓁挪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面朝于公公:“求公公件事情。”
于公公赶忙起身一揖到底:“娘娘折煞在下了!”
“公公请起。”蓁蓁掩嘴轻咳一声,“只是想公公给皇上的信上为我告个假,留我再此地将养些时日。”
于公公猛地看一眼蓁蓁,瞬间便明白了,微微垂回道:“请娘娘放心,在下立刻去办。”
“谢公公。”蓁蓁微微行礼,被于公公赶忙起身制止。
回至房中,于公公立刻提笔,将有人假借皇上名义给舒家下毒之事寥寥几字落在纸上。同样的内容他写了三份,在纸的右下方做了不起眼的记号,将其中一封给了传信之人,另外两封暗中分别给了自己的心腹和戚巽的人。
四日后,于公公收到了皇上的回信,只有一个字:“准。”左下方的地方有个像是不小心墨染的圆点。于公公的脸立刻冷了下来,握紧的拳头青筋暴露。
于公公头一次自作主张将渊拓的回信给一个外人看,尽管李雨对着那个“准”字左瞧右瞧也没瞧出什么名堂来。于公公指了指下面的圆点:“我的人送去的信下面落了圆点;信使送去的,是口朝上的半圆;戚巽留下的人送去的是下沿的描边。也就是说,只有我的人送去的信皇上收到了。”
李雨缓缓抬头:“信使是皇后的人,我一早就知道,你的意思,戚巽留下的人也不可信?”
于公公冷冷地道:“他也是戚家的人,或许他可信,但难保身边的人是有心人派来做别的目的!”
李雨半天未言语,复又道:“我明白你什么意思,只是,我不敢相信戚将军会是能做出如此小心行径的人!”
“他不小人。”蓁蓁说着走了进来。外面夕阳正好,立在门口的蓁蓁,脸一半明一半暗,让人有些瞧不清情绪,她看上去已大好,若不是有些消瘦倒也与平日无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