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人将注意力全放到了蓁蓁身上,没有了禁锢,以往弱不禁风的夏椴捡起地上的剑直向仲嬷嬷冲了过去。
尖叫声传来的时候,蓁蓁刚与黑衣人交上手,护着夏椴的舒家侍卫跟随着他,护着他的安全。这一声尖叫让许多人停了下来,蓁蓁不敢停,解决完眼前的那一个才转身去瞧,而后,他与舒家侍卫迅换位,扔掉剑,冲上前将摇摇欲坠的夏椴扶到了一旁。
“这剑好沉,弟子险些拿不动。”夏椴的手抖如筛糠,脸色煞白一片。
蓁蓁挡住了夏椴看向仲嬷嬷的视线,将声音尽量放柔一些,道:“殿下,谢谢你,救了我。”
夏椴猛地看向蓁蓁,不自觉地又想去看仲嬷嬷地时候又被她挡住:“我是不是杀了人?”
蓁蓁盯着夏椴,逼着他看着自己的眼睛:“殿下,你救了我,救了更多的无辜侍卫。”
“你们真的无辜吗?”夏椴落下泪来,“你孑然一人来到我皇子府,李先生从未说过给你配侍卫,是否因你武功高强?或者,是否因为他早就安排好了人?他安插了多少?仲嬷嬷是我的奶妈,她一个卑贱的奴婢竟然还养了暗卫,她又养了多少?偌大的府邸,几千护卫,到底有几个是我的人?”
蓁蓁毫不畏惧地看着夏椴:“四千守卫只有李先生不足二十人,但这二十人尽的是守护殿下的责任!”
夏椴愣了一下,回想着刚刚的事,的确,之前蓁蓁孤身抗敌李先生的人并未上前,是因出现身份不明的黑衣人之后他们才冲了过来,而蓁蓁喊的也是保护殿下,完全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
夏椴自觉失言,垂下头,喃喃地说了一句:“对不住。”
蓁蓁捏着夏椴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殿下,你应该存有这样的想法,而且往后你也要一直存着这样的想法生活下去。”她手指直向仲嬷嬷的方向,“他们的野心、贪欲还有懈怠都是主人的信任和宽容养出来的,以后还会有第二个仲嬷嬷、第三个!”
“是不是很悲哀,她觉得我是最不受宠最无用的皇子,而我明知她做的那些事还去放任仅仅只是因为我的确无用!我竟然怕一个身份低微卑贱的奴才!我怕她,我怕她用看似恭敬实则鄙夷的目光看我;我怕她看似爱护我实则日日打着我的旗号去欺压他人!她应当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不希望我死的人,我靠着这个原谅了她的一切所作所为,今日我才知道,原来,她不想我死只是因为不想失去荣华富贵的机会,真正生死关头,她会完全不顾往日情分地抛下我!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被抛弃之人,连多喘一口气都是错的!”
失望、懊恼、恐惧、无力、迷茫,许许多多的情绪交织在夏椴的脸上,他的手再次抖了起来,只不过,这次抖,害怕没有了,剩下的全是悲哀。
蓁蓁思忖着,还是决定让夏椴亲眼看到眼前的情形。这如此生动的一课,他学会了识人,却还是未能学会为何要识人,识清人后如何去用人。
仲嬷嬷并没有死,夏椴的那一剑并未刺到要害,况且他力气小,刺得也不深,流了许多血瞧着吓人,离死还远着。蓁蓁稍稍松了口气,转身去瞧夏椴。见仲嬷嬷没死,他的情绪明显缓和了许多,不一会儿便冷静了下来。此时,黑衣人与舒家护卫的争斗胜负已分,黑衣人死了两个,重伤四个,还有两个一个落水另一个已降。舒家军伤了两个,其余均毫无损。
仲嬷嬷捂着伤口已没有了那会儿的嚣张气焰,能屈能伸地给夏椴跪了下去:“殿下饶命,老奴只是护主心切……”话未说完,被夏椴打断。
“来人,将这个贱奴拖下去!”
“殿下!”
“再敢求饶割掉她的舌头!”
仲嬷嬷被拖下去,夏椴盯着湖面愣了一会儿才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蓁蓁:“师傅,我这样做可否正确。”
蓁蓁不假思索地回道:“惩治刁奴何错之有?明辨是非更没有错,要知道,你是这一府之主,你要维护的不止自己,还有那些被仲嬷嬷压迫的下人们。并非所有人都是仲嬷嬷之流,这几千人中肯定有一心维护殿下的。”
“那么。”顿了顿,夏椴又问,“我想请问,李先生到底是谁?”
蓁蓁面向夏椴,目光坦然:“我且问你,你看到的李先生是谁?”
“母妃的幕僚。”
“他是什么样的人?”
“正直,心细,便是他说服母妃将师傅你请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