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离章问他:“此城,可是碎缘坐镇?”
寒殇君颔道:“我来找他。”
他展开神识,专心搜寻碎缘的踪迹。
忽有灵蝶来讯。
段离章从中得知,玉逐真已经动身前往皇城。
不多时,寒殇君寻到了碎缘。他摩挲着手背,奇怪道:“从前若有性命之危,碎缘总是跑的最快的那个。刻印都已经消除了,他还在这城中做什么?”
碎缘没走?
段离章垂眸,叹了口气。
“都叫他妖僧,可他终究是佛修。”
寒殇君一时没能理解她的话意:“什么意思?”
“他跑,是因为他不愿见到杀生。”段离章朝着碎缘的方向御风而行,幽幽道,“他主修盾守、幻法,总是避免与人死斗,也是因为他有一颗慈悲心——当然,这是他自吹自擂之言,我对此表示怀疑。”
寒殇君恍然:“碎缘的确鲜少与人斗法,也从未杀过人。”
这妖僧最擅长的,是帮他们拦截追兵。
段离章站在云头,冲着底下“铛铛”敲木鱼的碎缘咬牙切齿。
“嘁,这家伙从前就如此,打得一手好算盘。杀人放火的事,都让我们来做,分赃他最积极。”段离章看了一会儿,看得心烦意乱,“现在,他又装什么大善人,提前做什么度亡魂的大法事!”
段离章说着,裙裾蹁跹,飞入法坛。
碎缘乃是人精,当他感知到界力变动,直觉诛邪之事有变。
虽然,蓬莱国君并未告知他们具体计划,但见手背上刻印消失,碎缘便知蓬莱二十四城中,外围十城,即将成为弃子。
而城中人,对此一无所知。
碎缘明知自己该走,可他踌躇片刻,还是从储物戒里唤出自己的法坛。
他盘腿坐在法坛正中,焚香颂唱,敲击手中木鱼。
慈悲梵音徐徐荡开,笼罩住整座城的民众。
梵音悦耳,众人不由得闭目聆听,一时间忘却了忧愁,忘却了妒恨,陷入无边幻法之中。
幻术成,碎缘却一脸颓然。
以至于段离章来了,他都没有第一时间觉察。
段离章等了他一会儿,终是不耐,出声道:“善心完了没?还不走?”
碎缘听得熟悉的女声,仿佛是被唤醒般,略有茫然地抬头。
一张慈悲玉面晃花了他的眼。
他愣神片刻,旋即以手遮目,惊呼:“哎呀,贫僧今日本就道心不稳。见死不救一回,得吃斋念佛七七四十九天。如今被施主一搅和,色欲熏心,更是罪上加罪。”
“……”段离章忍住想踹他的冲动,“话我已经带到了,你要给他们陪葬,我可不奉陪。”
碎缘啧啧摇头:“你那夫君好狠的心,这么多条无辜性命,说弃就弃。”
他之语气极为不忍。
可他又冲着段离章挤眉弄眼,似有话不能明言。
段离章沉默片刻,呼唤云头上的男人。
“寒殇!你来!”
寒殇君从云头落下,不知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你们这又是干嘛?”
段离章扯过他衣袖,冲他耳语:打晕他。
打晕他,他之佛心,就不会怪罪他见死不救了。
寒殇君听罢,撩起袖子:“这活我不太熟。”但跃跃欲试。
碎缘朝段离章竖起大拇指,还是玉莲衣懂他。
“我佛慈悲,大家都看到了,不是我不救,是这些个邪魔,不让我救。”碎缘飞快垂下头,引颈至寒殇君跟前。紧接着,他似想起了什么,飞快补充道:“寒殇,注意准头,别劈歪了。”
犹记上一次,玉莲衣“拦”他救人,足足劈了三下。
醒来后,他脖子肿了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