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托与其父——清虏老礼亲王代善的关系极其恶劣,一度反目成仇,几乎到了势同水火乃至势不两立的程度。
硕托是代善的第一任福晋所生,其生母死后,代善的第二任福晋对第一任福晋所生的儿子们非常敌视。
俗话说有后妈,就会有后爹。
由于第二任福晋的关系,代善对前妻所生的儿子也是百般嫌恶,甚至是各种虐待。
以至于忍受不了虐待的硕托,曾一度计划离家出走,密谋投明。
但是最终因筹划不密,事情泄露。
代善得知消息,很快将其抓捕囚禁,然后以此罪名三番五次向努尔哈赤请求处死硕托。
硕托密谋投明,真相究竟是什么,杨振也搞不清楚。
这件事情,也有可能是代善的诬陷。
毕竟他们父子的关系,是真的恶劣,代善确曾多次要杀硕托。
但是,代善一口咬定自己的儿子硕托密谋投明,也可能并非空穴来风。
当时褚英已经被处死,而代善是老奴嫡子当中地位仅次于褚英的次子,又是大贝勒,是当时后金国第一顺位的继承人。
硕托与自己这个身为大贝勒的父亲反目成仇,知道自己在后金国必定朝不保夕,为了保命,生出投明叛金的念头,也算正常。
而且,当时大明朝依然是庞然大物,在辽东与后金国的势力犬牙交错,投明叛金也具有相当的可行性。
当然了,此时此刻,杨振听见葛朝忠说到了多积礼,当下也想听听多积礼的说辞。
毕竟,杨振这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收到过清虏内部,特别是清虏八旗高层的消息了。
“回禀都督,据那个多积礼说,去年秋冬之际,清虏伪帝的一个宠妃病死,清虏伪帝要求举国哀悼,所有王公大臣不得喝酒享乐。”
说到这里,葛朝忠或许是想到了军中流传的关于杨振色胆包天、曾向清虏皇上索要这个妃子的小道消息,当下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看了杨振一眼。
他以为,杨振听到他说的这个消息,或许会问他一下那个妃子病死的事情,不过杨振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于是他接着说道
“但是国丧之期未过,这个硕托却在自家大宴宾朋,聚众饮酒享乐。随后被人告,触怒了清虏伪帝,不仅被剥夺了贝子的爵位,而且和其他几个王公大臣一起,被叫到宫门外受了鞭打。据说,事后还被清虏伪帝罚没了一大笔家产,并被赶出盛京城,配到了清虏睿亲王多尔衮军中效力。”
葛朝忠说完这些话,再次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杨振,见后者只是皱眉思索什么,并无问话的意思,当下继续说道
“所以,祖总兵和卑职等人判断,如果多积礼所说的内情属实,那么这个硕托对清虏伪帝必然非常不满。可是祖总兵和卑职等人想不清楚,这个硕托,并不是要畏罪潜逃,也不是打算做我们的内应,而是要来议和。”
“议和?!跟谁议和?”
葛朝忠说了那么多,真正引起杨振注意力的,只有最后两个字。
因为他之前说的那些,杨振在几个月前就已经从祖泽润的嘴里知道了。
只是让杨振感到相当意外的是,他刚刚想到了各种可能,比如,硕托因被剥夺爵位,所以再次生出了投明叛金的念头等等,但是唯独没想到,硕托如此这般作为,居然是为了议和!
然而对于杨振的讶异与惊问,葛朝忠和刘文炤二人,显然也无法给出明确答案。
只见两人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有葛朝忠开口答道
“祖总兵和卑职等人,也觉得奇怪。按理说,清虏若是觉势头不对,想要议和,也该找朝廷议和,而不是跑到秀岩城下,非要求见都督。”
杨振听到他这么回答,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然后再次问道
“那么,你们祖总兵的判断是什么?”
“祖总兵一开始的判断,认为这是清虏得知我们接连拿下了凤凰城和九连城后搞出来的缓兵之计。可是后来了解了硕托的一些情况后,祖总兵又觉得,就算是清虏搞什么缓兵之计,也不该是派硕托前来。这个硕托分明是多尔衮的私人,清虏伪帝不可能用他。所以——”
“所以什么?”
“很可能是多尔衮自己,想跟都督议和。”
“不错,你们总算说对了一点。”
此时此刻,杨振心中已经非常肯定,这个硕托,绝不是代表黄台吉来的,他能代表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多尔衮。
而他所说的议和,大概率不是大清国与大明朝之间的议和,而是多尔衮与自己金海镇之间的议和。
唯有如此,才说得通。
事实上,杨振早就考虑过一个问题,那就是济尔哈朗的死讯传出去后,多尔衮会是什么反应?
现在,答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