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氏平日里最是疼爱江碟。
世家大族虽都是以儿子为重,但江钦阳并不是邹氏教养长大的,因此,她对江钦阳的感情,并不如她对江碟的感情。
她看着江碟,面容哀戚,“碟儿,娘不能离开江家,不能离开你们,你去求求你爹,让你爹不要休了我!”
江碟为难的看着邹氏。
娘也真是的,发生这么大的事,怎就让她去跟爹说。
大哥明明就站在娘面前,娘也不叫大哥。
娘明知道她不讨爹的喜欢,还让她得罪爹。
娘平日里口口声声说最疼她。
但在危难时候,娘不还是护着大哥,将她推出去么?
娘分明就是偏心,重男轻女!
江碟扭捏着,“娘,你自己做错事,怎可让我去说?你眼下得罪了爹,你让我去说,岂不是让我也得罪爹?你被赶出江家,还可以回邹家,可若是我也被赶出去,那我去哪儿?邹氏是你的娘家,可不是我的娘家,就算邹家肯收留我,他们也定不会真心对我好,待我往后嫁人,婆家知道我是被父亲赶出去的,你觉得我还有好日子过吗?”
她才没那么傻。
上赶着被人赶出府。
弃妇难当。
更何况是没有娘家的弃妇!
江家虽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但祖父到底做过尚书,曾外祖父苏太傅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江家不比邹家差。
与其指望邹家,还不如指望江家。
若是真要让她在娘和父亲之间选一个,她肯定是选父亲。
父亲能带给她的利益远超母亲!
邹氏听着女儿这般绝情的话,气的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
这就是她疼在心尖尖上的女儿!
到危难关头,竟只考虑自己,丝毫不为她这个做娘的考虑。
“碟儿,我平日里最疼你,现在我有难,你就是这般对我的?”
江碟撇嘴,“娘,话可不是这样说的,做父母的不都希望子女好吗?你断不会希望我被父亲赶出家门才是,再说了,你又不止有我一个女儿,你还有儿子呢,你为何不喊大哥?”
邹氏气的指着江碟,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倒是江钦阳,不忍母亲受此磨难,跪在江沇面前,“爹,孩儿知娘做了许多错事,可娘到底是孩儿的亲母,孩儿求爹再给娘一次机会,若是爹肯退后一步,孩儿愿意陪娘去三清观带发修行,直到祖父和爹应允再回江家!”
邹氏愣住。
江钦阳是她亲生儿,却不是由她教导长大。
她自问与钦阳并不算太亲近。
却没想到,在危难关头,竟是钦阳出面保她。
并且还愿意陪她去三清观修行。
带发修行,说好听了是修行,说不好听了,便是半个出家人。
钦阳若真陪她去了,那议亲的事便要放下,明年的科考也要搁置。
“钦阳,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钦阳看向邹氏,“母亲,你犯错,孩儿不能包庇,但为人子女,理当代父母受过,儿子不过是尽自己的一点孝心而已!”
“钦阳!”
邹氏感动落泪。
这一晚,邹氏彻夜未眠。
次日一早,她去找了江沇。
这大概是她近段时日与江沇最心平气和的一次对话。
她接了江沇的休书,并且恳求江沇将此事隐瞒一年。
之后便带着环翠及府中两名嬷嬷启程去了三清观。
到底是做人母亲的。
她纵使心胸再陕隘也不忍心真的毁了儿子。
钦阳能为她丢掉婚事和前程。
她又怎能不为钦阳考虑?
还有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