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哥,这就是客厅茶几上的待客糖啊,你太敷衍我了吧。”阿暮假装没听出来他的深意。
“是啊,糖就在客厅放着,但没人记得给你拿,知道为什么?”龙卷风忽然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缓缓地转身走向门口,“因为我们都习惯了,不吃糖,就不会想起药有多苦。你们年轻人不一样,你们会怕苦的,害怕其实是很珍贵的情绪。”
“可是你拿给我了,你记得甜的滋味。”阿暮淡淡的话语一出来,龙卷风不自觉停下了脚步,她继续说道,“没有人会习惯苦楚的。你可以不告诉我你的秘密,但你不能阻止我继续想办法。我已经没有师父了,他临终前,心里有无数的遗憾,我不能看着你和秋哥也这样告别。”
龙卷风没有动,也没有回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压抑而微妙的宁静,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能听见沉重的心跳声。
“先什么都不要告诉阿秋,其余的,再想办法。”龙卷风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阿暮独自留在这个静谧的空间里,太阳逐渐下山,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户静静洒在地板上,暖黄又温柔,照亮了满室的沉默。
龙卷风什么都没说出口,却无形地证实了他与陈占有故。这一下子,牵连到了两个人。阿暮大胆地猜想,龙卷风放下烟的那一刻,应该是放弃了求死才对。毕竟他还有信一,他与这世间尚有牵挂。而她,一定也是狄秋的牵挂。
楼下响起了汽车的轰鸣声,阿暮轻蹙着眉走到窗边,看见熟悉的车辆里走下心心念念的人影。
“秋哥,阿暮病倒了是怎么回事?诶你们三个老……大佬怎么都在?”王九站在门口急躁得要命,差一点又乱了方寸。
阿暮莞尔一笑,她想起来小时候没学会的解九连环,这一次她要认真学。
为囚
王九觉得赚钱的压力越来越大了,这三个老东西给自己教育一通也就算了,确实是自己没照顾好阿暮害得她生病的,可是存折是个什么情况?
“你的意思是,当初我根本没有欠龙哥钱?”阿暮喝完药缓过来一些,怏怏地坐在中间,面对着手里橙黄色的存折,表情怔怔的。
“我从来也没说过你欠我钱,那些数字都是你自己瞎算出来的。”龙卷风坐在一旁喝茶,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王九真想抽他。
“可是你给了大老板很厚一个利是封。”阿暮微微嘟着嘴,迷茫又委屈,见龙卷风低头喝茶,她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王九。
“啊?”王九眼见问到了自己,本就刻意端正着的坐姿变得更加板正了,“那个利是封里是一迭漫画哦,现金就两百块。”王九记得很清楚,那天大老板回去以后打开利是封,气得痛骂龙卷风的全家,然后看了两眼漫画书就沉迷了,再也没提钱的事儿。
“你怎么从来不告诉我?!”阿暮生气地质问他。
“你从来也没问过我啊……”王九无奈了,女人发起脾气来确实有点不讲道理噢,“谁骗你的你砍谁去啊,是不是那个卷毛?要不要我出手?”
“蓝信一你死定了!”阿暮恶狠狠道,看得王九心里甭提多舒坦了。
“好了,信一也不是故意的,这个钱他也没一分没动,全都交给我保管了。”狄秋微笑着安抚着阿暮,只不过王九觉得他今天的神情有点别扭,“这些钱我拿着帮你做了些投资,先是买了股票,遇到大涨,本金翻了几倍;后来投了我自己的几个项目,还算是盈利了一些;最近这一年为了稳健,买了基金。你回来之后我就安排取出了,所以不用意外,这些都是你的钱。”
“秋哥,你说的这些我全都不懂,”阿暮嘴巴有点合不上,“但这就是我五年前的存款多了两个零的原因吗?”
王九心里咯噔一下:两个零???自己辛苦打拼五年,存下来的钱还没有狄秋动动手指来得多?
他突然开始对正经生意感兴趣了。
“女孩子手里得有点钱防身的,何况本来就是你的钱,你秋哥代管了几年而已,安心拿着吧。”tir在一旁跷着个二郎腿,看戏似地接话道。
王九暗骂:这个一只眼的老家伙是不是也在点自己呢?关他什么事儿啊?怎么各个都冲上来装长辈?
总之那天的晚饭吃得他十分不自在,想吃个虾还得剥壳,他干脆只吃菜。后来还是阿暮看不下去了,一直给他剥虾和螃蟹。狄秋的眼神看着挺想杀人的,但王九内心暗爽,顾不上这么多。
周日。
“你今天要去砍那个卷毛吗?”王九一大早就开始期待。
“今天周日,我们不是要出去约会吗?”
周一。
“你今天要去砍那个卷毛吗?”
“忙工作呢,还得打听一下龙哥的事儿,估计没空哦。”
周二。
“你今天要去砍那个卷毛吗?”
“……我很忙的。”
周三。
“你今天……”
“你有完没完!”王九话音未落,阿暮已经把枕头砸向了自己。
“我就知道!你根本没打算砍他!”王九冷笑一声,那天明明说好的要让那个卷毛完蛋的,怎么一回来就变卦了。
“你下不去手我替你去啊,他骗你那么久诶,害得你辛苦打工还钱,就算不砍死也砍残吧?”王九看着阿暮眼睛半眯,感觉大事不好,赶紧卖乖,他差点忘了阿暮吃软不吃硬。
“我已经冷静下来啦,信一也是为我好才没告诉我真相的。更何况……”阿暮笑眯眯地对视上王九充满醋意的眼睛,“归根结底,我到底该怪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