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酒酒在太医院呆了一下午。
孙院正自顾不暇,昨天又被孟长安特意敲打了一番,今日根本不敢刻意为难她。
只当她是透明的,眼不见心不烦。
不过他确实自己都一身麻烦。
因为这个时疫一开始就是太医院接的手。
现在死了人,药却还没有配置出来,他根本无法交代。
孟召早上都差点一方砚台砸在他脑袋上了。
不仅如此,他本来就是孙皇后的人,孟九安的人于是抓着这个把柄,将他逼得退路都没有。
皇帝亲自下了令,三日内,一定要见到能医治时疫的特效药。
可——显然很棘手。
他在药房都要将中药库全都掏空了,也没有头绪。
卿酒酒蹲在太医署前,探看了最后一个病人。
直起身时她锤了锤自己僵硬的药,用一旁的艾草水净了手。
一边一个小太医一直跟在她身边,看年纪最多十五,太医院的帽子在他头上一点都不合适。
他边用毛笔记了些什么,边就要用手去扶帽子。
白皙纤瘦的下巴瞧着都还是娃娃的模样。
与当年年纪还小的谢雨似的。
卿酒酒不禁好笑,趁他写的认真,问他:“你记什么呢?”
“师父说了,将你的一言一行都记下来,监视好你——”
话说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半尴不尬地看着卿酒酒,娃娃脸通红。
这个心眼,也不知道怎么会被派来当监工的。
但是卿酒酒知道他的师父是谁,就是孙院正。
听说这是孙院正的小孙子,叫孙安桥。
勒令孙子叫自己师父,是有几分老学究在身上的。
卿酒酒拍拍他的肩:“监视到什么了?”
孙安桥倒也实诚:“你每次都伸出两指覆在病人下腹部,师父他们都没有做过,是在看什么?”
还真好好‘监视’了她,卿酒酒赞赏地竖了个拇指。
“你既然好奇,不如你自己去看看?”
孙安桥又扶了自己的帽子一把,吸吸鼻子,也真跑着去了。
他按顺序模仿了一遍卿酒酒的动作,将每个人的腹部都探看了一遍。
那表情,一会儿惊疑,一会儿沉吟,一会儿醍醐灌顶。
卿酒酒觉得他不该当太医,该去当演员。
她好笑地一招手:“现什么了?”
“这些人的下腹部都热烫的很!”孙安桥一骨碌蹦过来,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可是他们并未觉得腹部不适啊!”
前几日他们诊治病人,都着重在肺部、头部和热去了。
因为这些病人都没有出现过腹泻或者腹痛的情况。
呕吐倒是有,但是大家也都以为是热导致的。
可是刚才循着谢姑娘的方法探看一遍,才现不寻常的还有下腹部。
卿酒酒打了个响指,表示他说的对:“所以你觉得,这病若是从宫内起的,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