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壮了壮胆,小心翼翼地问:“敢问先生,若殿下问您是如何瞧出来的,奴如何回答?”
听到这话蓁蓁转过身去,面向小厮,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问:“你叫什么名字,平日里好似没见你在殿下身边。”
小厮忙道:“奴名牛力,是殿下书房中伺候笔墨的,平日极少出院子,今儿是因殿下歇在了书房,奴这才来传话。”
想必是个末位小厮不得宠的,如今仲嬷嬷出了事,一些往日没有露过脸的这会儿也有了机会。蓁蓁心里想着,微微点头,再次打量了牛力一番才回答他刚才的问话:“若殿下这样问了,你便让他自己来问我,到现在还不知道防着身边的人,我瞧他吃了一堑还未长上那一智。”
与那些唯唯诺诺只知道听命行事的人不同,牛力领命之后,退出时走得规规矩矩很是坦然。蓁蓁盯着他的背影瞧了好一会儿,片刻之后,将奴婢们全支了出去,燃上了一炷有奇特气味的香。
没一会儿,一个侍女进了院子,说是家里给先生送春衣来了。外面的侍卫检查得很是仔细,确认无误才将人放了进去。蓁蓁透过窗缝瞧着,待侍女进屋,不动声色地坐在了案前。
侍女低眉敛目,一张平平无奇的脸,肤色稍黑身材不算纤细,看上去更像是干惯了农活甚至出身行伍,与这府中的粗使丫头很相似。她行了一礼,将一个包袱放到蓁蓁几案前,未出声,也未退下,只在一旁垂候着。
蓁蓁也不看侍女,打开包袱取出两套崭新的春衣来,上好的丝帛,一淡青,一浅粉,均绣着极精美的花纹,就算不懂好赖也知这出自名家之手必是价值不菲。蓁蓁的手一滞,待看到锦盒时,心中已明白大半。她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对祁国时下贵族女子最时兴的红宝石金钗,同样是极精细的做工,那红彤彤的宝石打磨得如同兔子眼一般一点杂质都看不出。
蓁蓁犹豫了片刻,实实在在地犹豫,看一眼侍女,沉思片刻又看一眼,又沉思片刻才下定决心将所有的东西归拢到一旁,沉吟道:“暴露的侍卫我让他们匿了,你回去告诉桓之将军……”一听‘桓之’二字,侍女猛地看向蓁蓁,见她正盯着自己忙又低下了头。这下蓁蓁更加了然,继续道,“他交代的事我会做,他自个儿也要当心,舒家军这会儿正被那些虎狼们盯着,切忌轻举妄动,待我查明再从长计议。”
侍女回了一声“是”,似乎犹豫了片刻才道:“将军吩咐向娘娘讨些解毒的药,将军的,用完了。”
将军?是贺之将军还是桓之将军?蓁蓁盯着侍女,心里腹诽着,想着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主子心眼儿多了,眼前这位瞧着朴实的小女子也跟着不实诚,于是便接着她的话问:“他糊涂了吗,我从未给他过清毒的药。怎地,他中毒了?”
侍女忙回:“未曾,只是备着。”
蓁蓁心里冷笑,面上仍旧一副平淡无波的模样:“哦,此处不便炼药,我这也没剩几颗了。你回去告诉他,他在军营中有几万舒家军护着,戚家军为了避嫌也不会去给他下毒。唯一能给他下毒的,想来想去也就远在封地的逸王爷,不过他一心养伤不问世事也没闲工夫。更何况……”她突然伸手,抬起了婢女的下巴,仔仔细细地瞧着她,“更何况,是逸王爷卖友求荣对不起你们将军,若再下毒,他那另外半张脸是要还是不要了?”
侍女一动不敢动,眼睛眨得厉害。蓁蓁知道外面耳目众多,也不为难她,给了她些碎银子做赏钱便将她打了出去。侍女前脚一走,她的心莫名地慌了起来,她已看出,那逃走的侍卫和这个侍女根本就不是贺之的人,瞧着做派倒更像是渊逸的,那贺之呢?是出事了还是未能顾得上这边?
蓁蓁在房中踱步走了几圈,未能想出万全之策,这里戒备森严地形复杂,想溜出去不被现不太容易,正大光明地出去需要由头,她的脸在祁国皇宫露过,正大光明亦不可,不出去,贺之的消息得不到,她现的事也传不出去。思来想去没个头绪,一个时辰很快过去,她便果断决定不想。一来,她相信贺之,二来,多想无益,既然想不出,那便缓一缓放一放,看情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