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泊容在见到胞兄的那一刻还是不禁眼圈红了红,但也未曾像以往一般径直扑到对方的身上。他只是出言道:“哥哥,母亲在父亲的书房中等你。”
左济宣见到他这个模样,也不知该用些什么话来安慰他,便只能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冉夫人早已在书房中等候多时。说是等候,她其实也一直处理着面前的公务,直至左济宣推开大门的那一瞬。
她反射般抬眸厉色望去,在见到是大儿子的那一瞬间放松了下来。
左济宣见状也来不及寒暄,径直快步走到母亲身侧,看到她手边还有一沓未做回复的几日前便已送抵府中的信笺,便带着左泊容在侧位上落座,自觉帮冉夫人承担起回信的职责。
左泊容帮左济宣念着信,提醒着他信笺是由谁寄来的,这时他认人的本事倒是发挥出来了。
待到左济宣同冉夫人终于将燃眉之急的事务解决完毕,已是夜色渐深。
左泊容这几日紧绷了许久的精神,终于在见到大哥的那一瞬间松懈了下来。他难得在书房中困得直接睡着了,冉夫人心疼儿子,便差言默先将人送回去歇息,故而待到工作完成时,书房中只余母子二人。
冉夫人索性坐到他的旁边,问道:“巡边之行还顺利吗?”
“尚可,母亲无须忧虑这个。”左济宣一边收拾着桌子上散落的纸张一边回答着母亲的话,“不过王上命我开春便接任父亲的位置,此事母亲可知?”
冉夫人慵懒地点了点头,话语中也带着随意:“此事确是我和你爹的想法。其实本想再早些的,但是你爹他前些日子身体舒坦了点儿就又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这下好了,现在是不得不让你顶上的时候,搞得这么匆匆忙忙的。”
左济宣听到母亲语气中的些许嫌弃,只是苦笑着安慰道:“至少此事让三弟成长了不少,左右先前父亲就将许多事务交由我的手上了,一个周的时间来准备,只能说还算尚可。”
冉夫人应了一句。可她又是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抬眸问道:“对了,宁家的那个大女儿怎么样了?”
左济宣猝不及防地听到母亲提到宁素商的名字,不由得脸红了红。他轻咳一声遮掩住自己的神情,才斟酌着说道:“她……她挺好的。返都的路途中还寻回了她的兄长,而一周后我的受爵仪式,她也会作为恢复职位的代行大人主持祝祷。”
冉夫人笑了笑,轻轻道了一句:“这就好。不瞒你说,这几日你父亲病倒了,代行府那边也算是帮衬了我们不少。日后的事,至少在你娘我这里没有任何问题了。”
她看着儿子有些不自然的面容,笑意更甚地添了一句:“想着你们今日也没好好分别,我可是同代行府那边递了话了,明日,再同宁家的大女儿去见一面吧。”
左济宣沉声应下,却始终不敢抬眼正视着母亲的面容,只是偷偷将自己那一瞬的羞怯藏进看似沉稳的外表之下。
而代行府中的宁素商,也在拆了头发后从夏梅处得到了母亲前来探访的消息。
李夫人缓缓走进了宁素商的房间,她坐到了宁素商的炕上,靠在女儿的身边:“定南侯府那边向我递了消息,说是明日愿你同世子再见面详谈,阿秋,你要去否?”
宁素商虽回到代行府中一直黏在家人的身边,但她的心中也是牵挂着同在上京城的恋人的。她本想直接应下,话到嘴边又看着李夫人埋怨的目光咽了回去。
“……那,不知母亲是想让我去还是不想让我去呢?”宁素商小心翼翼地靠在母亲的肩上偷瞄她的神色,故作讨好的模样。
最终还是李夫人没忍住破了功,她笑出声来的同时用手指弹了弹对方的额头,“有了别人忘了娘,小没良心的。”
不过她笑完后还是握住了女儿的手,缓缓道:“可是啊,我这想着定南侯的世子倒也算个好人了。他小时同你兄长交往颇多,我们同定南侯府也勉强算是知根知底,既然阿秋你自己愿意,那我这当丈母娘的自然是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咯。”
宁素商的脸颊随着母亲的话逐渐升温,她嗔怪道:“母亲都在说什么啊。”
“知道你今日同小尘讲的那些话有多不合时宜了?”李夫人冷笑一声,将女儿抱进怀里,“不过话倒是做不得假,阿秋喜欢便好。”
她叹了口气接道:“不过日后如果真的成了什么事,也千万别忘了小尘在你面前挡了王上一遭,日后对人家,能帮衬就多帮衬些。”
宁素商点了点头:“我知晓的,母亲。”
待到夜深人静,宁素商与左济宣都各自收拾好自己准备阖目歇息,但又都在心中因明日的约定而激动着。
二人念着他们曾默契地提起过的赏花一事,也想借着受爵仪式前的这一段时光再放纵片刻。
而明日便是二月二十二日,也是冬九九的最后一日,更承载着两颗年轻炽热的心的约定。
章第四十九
宁素商已经回到上京城的消息传播的速度比她与左济宣预想的都要迅速许多。
但事情的主角似乎还并不知晓这件事,李夫人早已令府中的近侍外侍不得向她本人透露半个字,故而在宁素商出门赴左济宣的约时,她只是明了定然有人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存在,却并未设想到这件事情已经在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内已经快要传遍整座上京城。
她只是早早地起了身,收拾好自己后思索了不多时选择将那支梅花簪子插到自己盘起的发中。